大岭风起江河开

2025-04-18 10:20:00

大兴安岭,以山为名。大兴安岭不仅筑起了一道生态屏障,更是獐狍野鹿的故乡。这里的每一道岭都书写了坚韧不拔的气概;这里的风,能在阳春三月撒下诗意的雪花,能在四月揉碎江河的冰盖。

大兴安岭的春风是料峭锋利的,大有磨刀霍霍之概,咔嚓咔嚓剁下来,击碎冬末的坚冰。开江了,冰排随着呼啸的山风,万马奔腾,撞击着河岸。

这蔚为壮观的浩大盛景,是春风筹谋已久的。你看大界江上,溪流河床,虽然硕大肥厚的冰盖还未全部融化,但随着气温的升高,白天向阳的冰面开始形成“延流水”,晚上又因为气温低凝结成冰,多次的冰冻形成了蓝色、绿色、黄色的彩冰,而冰冻形成的各种图案不仅使得春天的冰比冬天多了些许温柔,更因春冰多了这一抹优雅的色彩而使兴安岭的早春多了一道独树一帜的美景。白雪春冰与娇艳的红柳遥相呼应,用生命碰撞春的最强音。

天光如镜,春风卷起冰盖上的浮雪,冰盖上断裂的花纹也比拟着随风而舞的形状,似岁月的痕迹留在冰封的河床,而每一块即将断裂的坚冰皆有意义。只待四五月间不经意的哪一天,冰层逐渐融化解体,冰断声如钟磬,在江面上形成冰排浩浩荡荡顺流而下。百舸争流的冰排闯入人生的赛道,历经沧桑心不改。

久居大兴安岭的老辈人讲,“开江”分“文开”和“武开”,所谓“文开”,就是冰层渐融,只需消停地睡一宿,冰河就“鸟悄”地消失了,等东方破晓,唯见一江碧水缓缓流淌。“武开”也称倒开江,是指江河的上游冰层因气候比下游温暖先行融化,形成大片漂浮的冰凌,被大兴安岭人称作“冰排”,开江之时,如遇有强劲的春风,“冰排”就会借势急速顺江而下,而下游冰层还没完全融化,这样上游的冰块和下游的冰层相互撞击,发出阵阵轰鸣,有的还被冲上堤岸,在沿岸形成一堵高高的冰凌墙。

据说每年“开江”期间,大兴安岭的一些河段经常出现卡塞的情况,威胁着沿河居民。这些凌汛高发地区的人们会采取措施预防凌汛。防凌破冰就是在容易形成卡冰的狭窄河段炸碎冰盖,进行破冰处理,使上游来冰顺利下排。破冰要掌握冰情预报,选择破冰时机,在快“开江”时破冰最有效。有人说,不到大兴安岭,不到北极漠河找找北,感受一次极寒天气,就不知道春天的序曲是如何写成的。但我猜想,黑龙江的春日序曲,是在龙江源的震天吼中爆裂而出的。黑龙江干流漠河段常常在春日进行防凌破冰。阳春三月的漠河依然是冰封沃野,若是四五月来,仍有春雪飘洒,但说不定能听到防凌汛的爆破巨响,或可遥望一道道夹着碎冰的水柱瞬时冲上数丈高空,天崩地裂的阵势仿若有千万个美猴王出世,冰封的江面与天空霎时模糊了边界……轰轰烈烈却又平安迎接和美的春光,是因为有人默默付出,江边的村民说,负责爆破防汛的,总是那些可爱而坚毅的人。

大兴安岭的春风力气大得很,壮实的春风像健硕的棕熊,高低顶你几个跟头,不然怎么推得动巨大的冰排。然而,倔头倔脑的草芽还是露出尖尖角。再看红毛柳的苞芽,为了抵御冷冽的春风,是穿着貂裘出场的,这些绒朵排兵布阵,悬立枝头,时刻准备着打一场硬仗。

春风呼啸,开江了,他们搭着绿皮火车来追极光,看江河冰涌。

“开江”像是连接冬天和春天的纽带,代表着冰雪季的结束,万物复苏,观看开江盛况,是人们迎接春天的隆重仪式。在大兴安岭,“开江”既是一种自然现象,也是一种独特的风俗文化。历史上,每到“开江”时节,沿岸而居的人们都要进行祭江大典,表达对母亲河的感恩之情。“开江”对于曾逐水而居的少数民族意义重大,如今少数民族群众不再像从前那样依赖江河为生,但一些“开江”传统仪式已成为其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开江节”变成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

开江,看冰排涉水穿山,好不快活,再品一品鲜美的开江鱼,更是美哉。大兴安岭水产丰饶,野生鱼数量也多到数不胜数,本地人为了方便分门别类,就把野生冷水鱼俗称为“三花五罗、十八子”。在漫长寒冷的气候下,野生鱼生长缓慢,鱼儿体内贮存了更多养分,鱼肉吃起来更加肥美营养。大鳇鱼、江鲤子、白鱼、鳌花等,是大兴安岭人深爱的美味。还有鲫鱼、鲶鱼、狗鱼、嘎牙子等杂鱼,也是别有风味。再单说柳根鱼,虽说没有“三花五罗”那样有名气,但因肉质细嫩被奉为鱼中瑰宝。柳根鱼俗称柳根子,鱼体侧扁修长呈梭形,鱼腹灰色背部灰黑色,鱼体有不规则褐色斑点,一扎长左右,外形与常见的窜条鱼形似,虽被称为一种“小杂鱼”,但有幸品尝过的人都称其鱼之珍品,无论清炸还是酱烧,都各有风味。总之,哪怕说上三天三夜,大兴安岭的冷水鱼也是说不完的。

江风阵阵,在大河岸边,踏着大块冰凌来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论古今钩沉,笑谈英雄过往,岂不是人间一大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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