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子,是我们生活中的日常用品,材质普通、工艺简单、身体轻盈,其貌不扬。一般用毛、棕、细丝制成,承担的主要任务就是清除脏物、涂抹膏油之类的琐碎活。造机器的刷油漆、养牛的刷牛毛、织布的刷棉线、写字的刷标语等等,范围广、用处多,在哪个岗位上都能龙飞凤舞。
随着现代生活的日新月异,刷子扮演的角色也更丰富多彩,广泛参与到新生活的不同行业,牙刷清洁口腔牙齿,鞋刷清洗鞋靴,发刷梳头理发,电动剃须刀也有一个毛刷,用于清理胡渣。不仅如此,艺术行当里,描眉画眼修饰妆容用化妆刷,涂抹睫毛膏用睫毛刷,扑腮红用粉刷,画花脸的用彩绘刷,这就让刷子有了更高档次的价值形象。在其他领域里,刷子还用于刷锅刷盆,园艺工用来清理雕塑尘灰,甚至用于科学实验,如搅拌溶液、清理载片等。
刷子的用处广泛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让我们纳闷的是,不管它用处再大,使用范围再广,充其量只是个刷子,也就是巴掌大小的一个简单物件,既没有大模大样的体形,也没有大红大绿的色彩,既没有车床攻坚碰硬的韧劲,也没有鱼竿柔美善舞的姿态,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一点也不轰轰烈烈,在工具界,属于“小字辈”无疑。
那么,为啥在形容某个人能力超群,处事灵活的时候,会夸奖这个人“有两把刷子”呢?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两把刷子”是用于自谦的一种说法,而不是用于夸赞别人。
古代有许多才华横溢的文人,“笔墨纸砚”是他们眼中的珍宝,高雅清新,文质彬彬,是代表他们文人身份的重要器具。最让他们自豪的是毛笔,笔秆粗壮,笔头雄伟,很像生活中刷锅抹墙的刷子。但是,毛笔是用来写锦绣文章的,刷子是用来干那些清理尘灰粗糙活的,虽然都是有杆儿有毛的器具,它的用处不一样,显得身份就不一样了,好像毛笔高雅,刷子就比较低俗。那些文章写得精妙、书法创作精美的文人在面临别人称赞自己时,就把自己的笔比作日常用的普通刷子,谦称自己有“两把刷子”,这时的“刷子”就是指毛笔。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都明白了,把毛笔比成刷子,把刷子比成毛笔,很好理解。但是,为什么说是“两把刷子”,而不是“三把刷子”或者“五把刷子”呢?
这里头有一个讲究,在书画装裱中,一般常用的有两把刷子:棕刷和排刷。它们是决定一幅字画装裱成败的关键工具,用好这两把刷子,才能装裱出好作品,会用这两把刷子,才是一个优秀的装裱师。
先说排刷,由多支羊毫笔并排扎接而成,主要任务是刷浆糊,托裱画心、复画上背、托染镶料等等装裱工序,都由它完成,在刷浆糊的过程中,它要表演顺刷、逆刷、长刷、短刷、点刷等等多种不同的“才艺”,才能完成任务。
至于棕刷,是用树棕编扎制成,用来拍打镶缝接口、纸绢转边、托裱画心、拂染绫绢、揭画上壁等装裱工序。
一幅完整的书画作品,是离不开装裱的。棕刷和排刷,这两把刷子也就成了装裱的关键所在,所以人们在观赏书画的时候,就会对装裱者点赞,说他真的有“两把刷子”。这就是为什么只能说是“两把刷子”,而不是其他的说法。
还有一个说法,就是油纸伞的制作。东汉蔡伦发明纸张以后,人们采用涂上桐油的纸来制作雨伞,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明朝《天工开物》记载:“凡糊雨伞与油扇,皆用小皮纸。”沈括《梦溪笔谈》也提到:“以新赤油伞,日中覆之。”
用桐油、石印等传统工艺制作油纸伞,工序全靠手工,过程非常繁琐。民间有谚语“工序七十二道半,搬进搬出还不算”。油纸伞的制作工艺包括选竹蔑、削伞架、裱伞面、上桐油、穿丝线等70多道工序。其中,在伞面涂刷熟桐油的工序,要求极高,这里头必须用到两把刷子,第一把刷子用来湿纸,把皮纸刷到湿透为止;第二把刷子用来贴伞面,把每一片纸贴到伞骨上之后,都要刷上胶,再贴第二片,最后用五色细线穿插在伞骨之间,再装上手柄,一把油纸伞就算完成。
刷油是做一把伞的灵魂,伞的防水性好不好,结实不结实,都与刷桐油紧密相关,不能有一处刷不到,哪怕一个微孔都不行,而且要刷得均匀,所以说,这两把刷子的工序是非常重要的。
“两把刷子”一词横空出世,备受国人尊崇,交流日益盛行,使用频率无可阻挡,迅速普及,使这一句鲜活的口头语言,具备了某种非凡的生命力。在传播之中,无形之中又会不断汲取一些丰富的元素,推陈出新,涵义由最初的简单,变得凝练和丰盈起来。最终,“两把刷子”成了某种本领和能力的代名词,十分自然地融入了人们的生活,丰富了语言的多样化和多元化,如一朵形态奇异的花朵,在语言的土地上肆意绽放,令人耳目一新,妙趣横生,成了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像一股新鲜的气息,带来新奇和愉悦,走进了更为广阔的传播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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